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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之洲
2017-03-28 11:41:55 林生钟 来源:3月28日《三明日报》B3版  责任编辑:  

●林生钟
  

还不到惊蛰节气,阳光便躲藏了起来,绵绵春雨接踵而至,山里山外一片汪洋。这个时节的泉眼,细流涌现,溪水汇聚成河,它们手挽手撩拨琴弦,叮咚不绝的弹唱有如大珠小珠滚落玉盘。

水流喧嚣,继而连成一体,在山谷里几经搏击之后,喘着粗气奔腾入海。一路上,产生爱情的沙洲不断形成,曼妙的水湄万物生长,雉鸠鸟在河洲中筑巢,“关关”不休的歌声交织成一部《诗经》。而在闽中山区的大田,因为山高坡陡,自然实体呈“九山半水半分田”,被冠作“州”的地名极少,有桃州、德州等三五个,都分布在文江河的沿岸,其中也包含了沧州。

沧州的水头连着德州水尾,往下走便是省城,游龙般的山脉吞云吐雾,渗出来的甘霖直通闽江,如果不是山的阻碍,沧州也许就是福州。村里的老人这样描述,有一年神仙商议,把中间的一座山峰拔除,这里就做成了福建的首府。由于洋面平坦,立地条件又好,广阔的田野至今还有附近的尤溪人在耕作。事实上,福州也是“洲”,这些由河水带去泥沙冲积而成的都市,面积要比沧州大上百倍,但在它们的怀抱里,始终沉淀着山的温度,以及山里人的汗香。

旧志载:“四十八都沧洲有渡口。”“沧洲”为沧州,“竹洲”是当地方言音译后的德州。与境内动辄千米的村庄形成反差,沧州的海拔仅220米,是全县最低处。河流至此,河水丰盈,河床也宽阔了许多。两座铺木板的钢架桥承载起村民的往来,人行其上,上下波动、左右摇摆。

过去没有桥,村民出行全赖船渡。一条船长十余米,与大街上的公交车无异,摆渡的艄公撑着长长的竹篙,用力地插入水里,一下接着一下,把漂亮的新娘都渡进了村子。

那座老旧的渡口还在,一幢钢混结构的矮房,四周挤着芭蕉树和翠竹,残缺的石阶在丽日下色彩斑驳,孤单地守着空荡荡的河面。早年以放排为业的朋友父亲说,山里出产的木材扎捆成排,尔后接成长龙,借助山中的流水在渡口前浩浩荡荡出发。晴好的天气里,小伙子们赶一趟福州来回七个昼夜,去时六天,回程一天,他们在木排上一整天只吃一顿饭,岸边的礁石是过夜的营盘。头顶星光闪烁,耳畔阵阵涛声,一条河就是一根绳,拴着对家的惦念,对未知的期待。

村庄山环水抱,巷陌与田园交错,碧水自北流向南方。白花花的倩影到了小山脚下,却突然折向西边,顿时了无踪迹。不仅如此,有几户水岸上的人家,据说是三国时期的遗民。这样算来,沧州已历经1700多年的风雨,久远的历史让人心生敬意。

“风来花揖客,山静鸟窥人。”友人的家修筑在岸边,背靠青山,面对的也是青山,层层叠叠披戴五彩,如同陶令笔下的东篱。看庭前老树新枝,果蔬的藤蔓绣满绿篱,一只松鼠穿过菜畦爬上了木屋的瓦楞,不计其数的野花正在墙脚绽放笑颜。墙头上,稻草结成的网围成屏风,这些网具不是用来网鱼的,也不是用来网鸟的,只为了防止猛禽捉拿小鸡,像田埂上竖立的稻草人。远处,耙地的农人大声地吆喝着耕牛,“嚯嚯”的声音回荡在山谷的上空,仿佛诗歌里的古风。

春光静好,春意盎然,时光和流水都在悄悄流淌,各种虫鸟蜂蝶的歌声在院中飘忽,凋谢的桃花也掷地有声——在沧州,我感受到了安静的美好!

其实,勇敢地放下身边的执着,不必理会生活追得有多紧,美妙的天籁就会从天而降。我闭上双眼,想象着一条河的形状,以及途经的村庄和城镇里的人们,都像此刻的友人一样,一本书,一杯茶,或者夫唱妇随,安享着心灵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