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晓春简介: 著名撰稿人、作家、诗人、词作家。祖籍浙江,1969年出生于大田县建设乡。公开出版发行的著作有:《天上的池塘》(诗集)、《模拟一朵桃花的盛开》(诗集)、《月之韵》(诗集)、《时光斑斓》(散文集)等,作品入选多种文学选刊。曾任2009年、2010年海峡论坛开幕式文艺晚会“中华情·海峡缘”总撰稿,并任2008、2009年中央电视台元旦晚会总撰稿、连任2006、2007、2008年、2009年、2010年中央电视台中秋晚会“海峡月·中华情”、“山庄月·中华情”、“荣成月·中华情”、“宜春月·中华情”、“芜湖月·中华情”撰稿,2015年应邀担任第二届丝绸之路国际电影节闭幕式颁奖晚会总撰稿。多次出任中央电视台国际频道“中华情”栏目撰稿和文学顾问。曾出任福建闽商大会、福建省农运会开幕式晚会撰稿等。创作的歌曲(作词)《贺新年》、《芬芳故乡月》、《故乡月光》、《白鹭的翅膀》、《水水的歌谣》、《月光的祝福》等分别在央视中秋晚会、元旦晚会播出、入选世界合唱节及国际园林博览会。其中为央视2006年及2009年中秋晚会创作朗诵诗歌《守望》、《月之韵》,为央视丝绸之路国际电影节创作朗诵诗歌《坊巷谣》。 附代表作: 诗歌作品: 声音 占领,月亮这张碟子端出之后 夜色即刻皱成一块浩大的桌布 谁将自己的手洗净了 也就得到了光芒 雏鸟又在苍劲的枝上肆意蹭着羽毛 啄起一条虫子 便隐去了半壁江山 夜半婴啼 整个村子晃作轻轻的摇篮 我仍在海边闲坐 看破烂的船只挤满了黄金海岸 目光散乱,这四向里 交织的绳子 干净的孩子纷纷上了船 象一幅幅落漆的油画 还有谁把手 指向东方 需要雷声,这空气中巨大的手掌 把我们从群山逼压的阴霾中径直接到高处 象葵花,忽略雕像 面向太阳 1999、1、25 携带 以光线的方式存在 穿透时空,谁 又普照了我的今生 之前,在哪一面墙内 外面还扎了森严的篱笆 藤厚重地攀上 肥大的叶片 沾满夜色 树,在风中挣扎了 枝上系满纸鸢 无边无际 根须比土地肥沃 迅速 渐渐地,比盐更轻盈 融入水中 比草尖锐 也在旧椽上一声声呼唤 保持端庄 风景和疾病落入镜子 完整无缺 走进葵花,从此 旋着一样高昂的头颅 频繁出入阴霾与晨曦 起起落落间 一次次携上花瓣和虫卵 逐渐剔透 锐利 在秋后大面积收割的田野上 比火红润 比烟弥漫 鸟语一般泛滥 只难觅了影踪 与我为邻 满室花香,此刻 在统统鱼贯而入之前 我自如地进出一朵百合 沾了一身的露水 比香轻盈 轻轻一挑 便跃进了寂寞的月亮 1998、5、21 勿忘我 那年,我那样年轻 靠在石桥的扶栏上 一束阳光照了过来 像一朵忧郁的勿忘我 后来,你记起了我 打千山之外赶来 扶栏里的体温灼伤了你的记忆 我已不在 如果还在 已不再是你记忆里的年轻 或是木然地坐在门槛上 用沧桑的手 拂去孩子脸上的泥 别举着一束勿忘我 站在我斑驳的门外 孩子吓哭了 我会慌张地关上门 放出汪汪的狗来 1993、5、5 中秋月·2004 小时候的中秋 月亮是一块碟子 盛着花生板栗柚子 和嬉戏 我们追逐着 像满天的萤火
恋爱时的中秋 月亮是一张脸庞 无论被枝桠和大厦怎样的掩映 隔着多少的距离 都能感受到她 干净的光辉
病中的中秋 月亮是一面镜子 不管身体是多么虚弱 平日看不见的东西 此刻在里面 粒粒可数
思乡的中秋 月亮是一把勺 埋在心底万丈的疼 盖上了微笑酒和霓虹 依然被一一舀起
暮年的中秋 月亮是一口井 听得见里头所有的声音 不会再有什么 从里头出来 2004年9月21日
一树梅花 一树梅花 开在一个叫“前坪”的闽中小镇 它在八月的时候 依然覆盖着深厚的雪 我试图将这树梅花忘掉 它的屹立 我一直怀疑来自我的身体 三十几年过去 还在季节之外盛开 从不凋零 布鞋都换成了满街的皮鞋 自行车的轮胎也爆了 三十几年的路途 从乡村到小城 再抵达台风经常光临的厦门 的确需要一些真正的橡皮才能擦拭 搬迁的路途是这样的曲折 里头有懵懂、单相思 和禁闭的家门 还有300多公里的山区公路 深埋的野心 祖国三十多年抛下的焰火和灾害 它还活着 没有水土不适 没有病虫害 当初用心或者无意的那个知青 我不知他用了怎样坚硬的种子 我只知道自己已经不敢提及梅花 那是一阵突然的弥漫 强烈的光 沿我的骨髓里直接游去 直至我开始颤抖 照见那些白天和黑夜 我都看不清晰的细节: 一块钉满生锈的钉子的小木片 躺在公社食堂后面的水沟边上 一块有水就会塌方的黄土坡 一个温暖的小手里 滑动的糖果 最清晰的是一座乌黑的瓦房 紧挨着可以抵达县城的公路 公路通向我外婆的蓝衣襟 翻起外婆的白短褂 右手边手缝的小口袋里 我现在还看得见里头有一枚5分钱硬币 正好是我梦想的重量 被满城的冰棒箱牢牢冻住 那树梅花就开在那幢小瓦房里 有霉气和眼泪的味道 还有一件摇晃的潮湿的背心 什么颜色我忘了 离一张两条长凳支着的单人床最近 那树梅花,火红的被雪覆盖的梅花 就横在桌上 在一把滴着颜料的毛笔下面 就是这种河畔经常划出血的枝桠 第一次突然完整地躺在我的面前 没有一点砍伐的声响 一树的梅花 骤然倒进我的身体 无声无息 似迅速撒到雪里 漫天通红的炭 我即刻烧着了 像那树被梅花点着的枝桠 点着的雪 这燃烧的一树梅花 三十多年过去了 火还没有扑灭 依旧在蔓延 让我在时间的后面 还看得清故乡—— 梅花状 红色 很香 可以张贴 还没有干 2004年2月24日 又是空港 这里分明泊过一排老船 斑驳的舢板打开在月下 海面有了汹涌的木纹 关于海上的一次独舞 其实是一根桅杆的传说 明灭在雾霭中 起起落落的脚尖 像鸥 木的纹路正游进身体 此刻,我抵达的时候 又是空港 腐烂和动荡都已掩埋 海面如玉 泛出平滑的光泽 像我不曾沧桑 一直披这宝蓝色的绸缎 惆怅呵,惆怅 今宵满怀的忐忑 无舟可渡 独立彼岸 整个海洋只是一片叶子上的露 淡淡闪烁着月的光芒 像株棕榈呵 面对空港 卸不落一身的缭乱 2008-2-24 桃花引 桃花,在前面引路 落一地胭脂 长桥又矮亭 坡上坡下 无不濡进宣纸般的湿 谁在后面 将脚步放轻 咳嗽捂紧 怕惊飞了 一树芳菲 没带酒水 桃花,在身旁 早踉踉跄跄 脸色绯红 凑过耳朵 尽是痒痒的气息 随口哼哼 有蜂和蝶 在发间舞 似两枚彩簪 哈哈,桃花桃花 40年相随 今日最迷离 忘了江山高低 人世冷暖 只拽我衣袖 拂我微霜两鬓 听不得忐忑心跳 似焚香指尖 于苍茫中 在前世今生 弹拨 2009-2-24 守望 ——写在2006年中央电视台全球直播的“海峡月·中华情”中秋文艺晚会 在闽南,在宝盖山 在相思的高度 隔着800多年的南音悠悠 穿越苍茫大海 至今人们还能看到一座塔 唤做姑嫂塔 它的姓氏是坚忍 它的模样是眺望 不是每一座高山都够得着期盼 闽南姑嫂就一次次将石块怀抱肩扛 置于山巅,堆砌成台 望断秋水 她们又剪下秀发揉搓成线 踮起脚尖举高风筝 放飞思念 于是,千山都听见了呼唤 绵延不绝匍匐而至 期待相拥 于是,百川都看见了泪光 潮起潮落 动地撼天 于是等待就瘦成了塔 年年岁岁耸立在时间之上 于是塔就有了光芒 从此照亮回家的方向 风雨里的姑嫂塔啊 其实就是一个唤归的手势 船行万里都能看见 黎明里的姑嫂塔啊 恍若一块灿烂的玉 闪烁着人世间最朴实的光华 而此刻 月光开道 秋风浩荡 夜色中的姑嫂塔啊 又独上山冈 在帆的上面踮起脚尖,守望 万顷波光 2006、10、6 惊蛰 我觉得我应该是听到了动静 从灰色的雾霾里伸出 从蚊帐里探出来 手掌打开,旋转一圈 有五道光芒照出 如响箭入了桃林 媚眼纷纷睁开 胭脂的脸庞一律仰起 昆曲一则则幽怨里断裂 像一串串桃花枝 探到了眉间心上 开始摇摆 不倒翁一般有了明显的倾斜角度 用吓,试图撑开 那些一直不想声张的喉咙 那些春寒里蛰伏的小兽 毛茸茸,已现出了腾腾热气 天空里有巨大的蹄声 应了梦里头的呼啸 和胎衣里的杂沓 太平无事 其实,天色依然阴沉 只是我 刚动了一下念头 2014-3-6惊蛰日 换个活法 母亲,两个月零十二天过去了 这世间的粮食再也不能给您营养 您也不用再添加衣裳 这儿的寒风吹不进您怕冷的身体 您从我的胸口进进出出 再也不用顾忌儿子的疼痛 我又看见您在我们的餐桌上、茶杯里、吊灯沿 轻轻舞起那把火红的太极扇 您缓缓的脚步轻易地漫出了墙 布满了整个星空 我写这首诗的时候 您往昔一般又坐回我身边的沙发里 我放下笔搓着您右下腹的肿块 您仰起清瘦的脸庞又问 是不是医生24年前换瓣手术时滞留在体内的纱布 您心脏无力时永远靠在朝南卧室的床上 只是此刻您可以靠的地方更多 您瘦小的身体一靠 瞬间就是您可以随时休息的沙发 母亲,您坐在我的车后座上 再也不会抱着抽筋的小腿 更多的时侯您会在车窗、飞机的舷窗内外伴我飞翔 您现在的模样再也与染发、假发无关 只要您高兴 您瞬间就是我们头顶上云,喝着的水,洗脸时的毛巾 以及呼吸里的氧 母亲,从2014年的11月4月下午3:39分开始 您再也不需要这人世间的呵护与伤害 您交出操劳坏了的心脏 换了一种活法 再也没有路标 没有归期 我们今生再也无法阻挡您自由地飘扬 更无处凝望 2015-1-16 集美的秋天 秋天来了 这其实是一个借口 想把菊花搬出来 放在不长芦苇的勿忘湖边 他们金黄的手指不会伸出 集美的秋天 菊花是透明的 可以看见的是时光一批批凋落 没有具体的叶子承载 是托给一个翅膀的剪影 或者被迎头痛击后的满眼星光 我也没有想用上咳嗽 那突然的声响 其实还搁在春天里,破着 搁浅多月 一抹流霞漫上肩 好吧,我其实披的是这条围巾 然后就是没有姓名的哭者 想着迎风 拥抱而来的却是温暖的身体 她们牵起谁的手跳舞 醉,在眼眶里颠来倒去 不肯让出一丝空间 此刻,我真的就在这样的秋天 在集美突然提交给我的 如此明显的借口里 谁都不能跟我走 我都无法确定此人是我 出入的大面积蒹葭 只是我密密麻麻婆娑的影子 2015-10-21
白岩山的月亮 ——5月7日夜会岩城诗友 今晚,我拽紧单薄的衣角 云雾疾飞上脸庞 耳畔呼啸过岩石和猿声 身下是岩城图书馆报告厅的万丈深渊 回声时而蜂涌 忽然寂寥 在彼此的眼前 我们多像那些初夏雨蒙蒙的戴云山群 模糊着彼此的高度和树影的浓淡 却明了对面的郁郁葱葱 和影影绰绰 只要向彼此的方向纵身鱼跃 一次庞大的浪涌 必然溅起一朵盛大的荷花 或者更像一棵树 突然收到虬枝 无论凋落多少年 一触及树干 光合作用即刻嘹亮 只是今夜 你我都道不清彼此的姓名 忘了与谁相握 在山下的图书馆 我陷进的是30多年前 在白岩公园里我躬身挖过的深基 今夜的我们 多像那些暂时裸露的根须 而白岩塔秀丽的剪影马上就要脱下 360级台阶 即将滑出1982年至1987年 以及之后的日子我深埋的那段旋律 此刻,整座白岩山只顾雄起 只管堆积 忘了今夜 有几个兄弟站在上面就会有几个月亮 闪烁着时间内外的万家灯火 衣襟一起闪电般摆动 2016-5-9补记 原谅 请原谅 这里的山只盛产石头 这匍匐的房子是石头 树是石头 河是石头 大地是石头 天空也是另一块挨得很近 更加庞大的石头 请原谅 我总想着从这些石头里出来 像闪电离开乌云 莲蓬离开淤泥 我摇摆 山,瞬间游移 我升高 池塘开始起伏 我忍不住要说出的每一句话 都是石头堵在心窝 捂了千年的秘密 我一歌唱 所有的石头即刻泪流满面 请原谅 此刻的我依然守口如瓶 在你们挑剔的目光中 在油彩的画面里 仍看不见我 我和那漫山遍野的石头站在了一起 像守候陷入了沉默 已将阴冷含在嘴里 彼此构成角度、厚度和高度 在不为人所知的角落里 相互辉映 如果注定不能飞翔 就原谅我吧 让我们一起嵌入脚下的这片土地 就这样挨着 紧紧簇拥 沦落成时间里 冰雪之后 谁呼吸里那座隐隐作疼的故乡 2014.6.30 (私人作品禁止转载,如要转载请联系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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