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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方向
2018-06-17 09:01:28 林生钟 来源:6月17日《福建日报》第03版  责任编辑:大田新闻网陈颖昕  

    “重五山村好,榴花忽已繁。粽包分两髻,艾束著危冠。旧俗方储药,羸躯亦点丹。日斜吾事毕,一笑向杯盘。”读着陆游的《乙卯重五诗》,儿时五月五日端午节的景象,又像徐徐展开的画卷一样,在我脑际放光芒。家乡闽中,当地的习俗是当日做米粿与肉食,祭祀先祖。初五前一天,家家户户门楣上插艾草和菖蒲,厨房里不生火烧饭,所有人都吃粽子。吃粽子同时也生吃应季的黄瓜,一如传说中的寒食。

    母亲在月初就开始包粽子了,我们每年都要先包好了些,给外公外婆送去。山路上,送节的人们往来不息,大家手提粽子,脸挂笑容,身后飘着淡淡的粽香。

    山里野生的箬叶长二尺,宽如掌面,形状和大小正适合包粽子。我父亲扛来了梯子,爬上棕树砍下扇状的棕叶。母亲便用纳鞋底的锥子挑去叶梗,一大片棕叶可以捋成绑粽子的细线数十条。这些原料在使用前都用碱水泡煮过,增强柔韧度。把干净的稻草烧成灰,注入清水滤出留用,这样的碱绿色安全。

    大人们都会包粽子,受他们影响,我们姐弟四个也无一例外会。五色豆掺进泡好的糯米,捆成圆锥状,再扎出四只角。粽子托在手上,无论由哪个角度看去,都像一把三角锥。一大串绑在一起,或提或挂,都很方便。孩子般顽皮的父亲,常常往粽子里藏硬币,或者故意包得又长又细,两只捆在一起像一对山羊角,惹得我们纷纷效仿,吃着津津有味。

    端午节当日的正午,阳光照向头顶时,全家人一起喝雄黄酒,用煮开的艾草汤擦澡,孩子们身上挂着中药香袋。前一天吃剩的田螺壳,也用麻丝串起来,链子般挂到门锁上。大姑娘和小媳妇最推崇吃杨梅和荞葱,说是能“红唇皓齿”。一些人接过芋叶上的水研墨,在红纸上写下“五月五日午时书,四海龙王进宝珠;孔子笔头千斤重,打死蝼蚁影无踪”的句子,然后见到橱柜就贴。

    节俗的出现因时令转换,为预防疾病形成的。初夏天气闷热、潮湿多雨,许多病菌由此滋生,于是人们悬菖蒲、挂艾草、吃粽子、洗兰花浴,借以植物挥发的气味,来清洁空气和消除病毒。划龙舟活动起源于古越族的祭水神,后来也融入了悼伍子胥和屈原的爱国主义情怀,它在怡情的同时,健体的意义更深远。

    “人歇五月节,牛歇四月八。”这个时节适逢耙田春播,节前天公肯定会下“粽羹”雨,乡亲们都会借机把农事布置贴妥。此刻的文江河上划龙船,武陵山里“斗牛会”,有的地方还迎菩萨祈雨。城郊的福塘村做“放水节”,长者鸣锣巡视,通知村民不挑便桶,给龙王干净水喝;畲族“封龙节”备酒菜祭土地神,午晚两餐吃“分龙面”;境内的回族端午不吃粽子,他们在元宵节包米粽祭祖先,然后把插满香火的稻草绳联结成“香线龙”,奔走在祖宗的塑像前头游乐村中。少有河流的山城大田,龙图腾崇拜就这样从江河里跑到了陆上的丘陵,端午节也与春节、中秋节一样,演变成了东亚文化圈里共同的节日。

    有人说,现代人生活的奢侈繁华,已不再是豪宅广厦,是让自己放慢脚步,回归最简朴的田园。初心也一样,母亲把味蕾植进了孩子的记忆,种子一旦发芽生根,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会懂得回家的方向。端午,在梅雨中飘来了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