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人把麦芽糖称之为“米糖”或者“叮当糖”。“叮叮当”小铁锤敲打铁礃子的脆响,伴着一声声高低不一富有节奏的吆喝,孩子们手举“鸡金皮”和牙膏壳,纷纷跑出家门,大家知道是换麦芽糖的货郎来了。于是,在乡村逼仄的土路上,出现了一幅温馨画面:货郎放下杂货担子,掀起装满针头线脑的箩筐盖子,只见那锤子顶着礃子,礃子贴着糖块,“叮当”一声手起礃落,一条手指般长、筷子般细的“叮当糖”,就落到了小朋友的手上。这样的糖块是货郎反复拉扯后的杰作,颜色奶白,硬挺有筋骨,嚼起来还“咯吱”“咯吱”响。 与之热络的衍生食品还有糖米花。年少时,见父亲把麦芽糖兑水放进热锅里化成糖稀,待搅拌的筷子能拉出线条时,将一袋子的炒米花倒入,尔后摊在簸箕上压实压平整了,切成三根手指头大小的方块,这就是糖米花。糖米花可当茶点待客,也可以在节日里送人,是我们这里的特色美食。 邻村阿婆做麦芽糖技术很高,她把小麦装进编织袋浸泡在流动的泉水里,取出晾数日后,等麦子发芽至小指头般长短,倒进石臼里捣烂,与蒸熟的糯米饭搅拌均匀泡水发酵,当天就可以熬煮出糖来。阿婆把装了麦芽和米饭的口袋搁在铁锅上方的木架上,上边压着板条,一头连接手柄上下移动。这种装置类似于一把铡刀,只有稍微向开口的一端发力,塞在中间的糖浆随即榨出。工具看上去有些粗糙,而且也有些老旧了,但省力实用。 火苗跳跃,热气升腾,时光消融,锅里的糖浆也由起初的清淡如乳接着变深,最后黏糊糊的像琥珀一般金黄透明,甜甜的蜜意弥漫在老人的脸上。 |
北方的小麦长芽后,和南方稻米煮熟的饭团一起捣碎发酵,两种变质的谷物经农人巧手调制,成了美食一绝“麦芽糖”。这是米粒与麦芽的爱恋结晶,南北主粮资源再利用的智慧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