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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培泼 白马湖，名不符实。没有白马，也不见有湖。只是一汪浅浅的溪潭，潭不大，至多方圆二十平米，水也不深，透过清澈的溪水，隐约可以瞧见潭底的沙粒，在阳光下闪烁着金黄的光泽，水倒是清的，溪里的鱼儿，历历可数，在水中自由地游泳，快乐地嬉戏。 白马湖，处在万湖村尾，玉井村头，两村的交界之处。白马湖为何称之为湖，是否因地处万湖村尾，所以一并称之为湖，或是内心渴望有一个湖，所以把这样的溪潭命名为湖，不得而知。也许有如我的朋友池若湖，把池喻作湖，一个美好地寓意和祝望吧。农村的传统，常有盼啥取啥的习俗，好比许多女孩叫来娣、招娣的当属此类。万湖村缺水倒是真的，村里的大片良田都是望天田，看老天爷脸色吃饭。村里只有三五处甘泉可供饮用灌溉。倒是水尾的溪流，从深山而来，水流不绝，常年不断，十分丰沛，也正是这个原因，太华镇把全镇惟一的一所中学建在了万湖村的水尾，白马湖的边上，而我就在这所中学度过了三年青涩的少年时光。 白马湖不大，却也不失为一处小小的风景。远远望去，一座年岁久远的石拱桥，静静地卧在溪潭上，桥身长满了青翠的绿色植物，长长的藤蔓，像支长长的小手，探进桥洞，随着微风调皮地摆动，倒映在溪潭中央，静谧而安详，犹如一画吴冠中的精美水墨画，充满江南水乡独特的韵味。 白马湖的溪岸是水流长期冲积而成的一片不小的沙滩，沙滩地土质疏松、透气，是种花生和地瓜的理想土壤，一到春夏季节，万湖或是玉井村的人，便会到这里来，把地都种上花生，或是地瓜。一到夏天，万物勃发，充足的阳光，大片地抛洒在溪滩上，毫不吝啬地给予绿色植物成长的鼓励，花生树和地瓜藤在光合的作用下，就着溪水给足的水分，比着劲地疯长，整片沙滩地里，满眼都是绿，葳葳蕤蕤，一片绿色的清凉世界。到了秋天，绿叶先是瘦了下来，接着便枯黄了，天地灵气，岁月精华，所有营养都生化在果实里了。这里的花生和地瓜，个个颗粒饱满，水分充足。偶有胆大的同学，跑到地里，偷了来，生吃，果然满嘴生香，甘甜可口，与别处瓜果有着天壤之别。 白马湖最为奇特的是，溪潭边的沙地上，竟然紧密地生长着七棵郁郁葱葱、直冲云霄的松树，这七棵树差别不大，每棵树都有十五六米高，树围至少有一人合抱，看过去很有年头，树身斑驳，松皮嶙峋、粗糙，离地面部分的树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被什么人，砍了个精光，只留下树冠部分，长着虬劲的树枝和青翠茂密的树针，像几把撑开的巨大雨伞或是巨型蘑菇，孤傲地挺立在沙地的中央，特别是冬天，霜冻一来，雪雨一打，白马湖周边就萧瑟下来，遍地的草儿枯黄了，满山的树叶飘落了，一片枯荣衰败和寂静的景象，而这七棵松树却在寒风中抖擞精神，在冬日瑟瑟的霜雪中愈加青翠苍劲起来，一眼看去，给人猛增了一股子力量，一股子拼劲，一股子生机，一股子期盼…… 静静的白马湖，小小的一处风景，没有喧闹也不事张扬，一事一物都那么地安静，安静地足以让岁月将她忘怀。然而，这一切都不会改变也不会影响她的真实存在，风景再小，也是风景，见过的人，总会把她记在心里，就像那些曾经的花生和地瓜，他们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土地，收获了成长的快乐和丰收的幸福，而那七棵松树一定也会心存感激，感激这片土地让她们学会了逆境中的操守与坚持。 离开这所学校已经二十几年，每当路过白马湖，我都用最热切地眼光寻找着这七棵树高大挺拔的身影，向她们致以我内心崇高的敬意。只可惜，这七棵生长在白马湖边，也生长在万湖中学所有学生内心深处的松树，犹如我们不知道她的来历一样，有一天悄然不见了。然而，树不见了，精神还在，只要我重新走过那片土地，我的内心依然会向她们敬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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